她莫初初，豈是隨便誰都可以猜疑，冤枉的。莫初初此言一出，在場之人，除了宇文錦，皆是面露驚訝之色。

林慕雪本便不願意這麽簡單就將此事終了，聽她這麽一說，心中高興著。“弟妹言之有理，一定要拿出證據來。若再有人因此為難你，也為難不成不是。”她還真就不信，莫初初會拿出什麽證據來。依她來看，無非是嘩眾取寵，見宇文錦幫著莫初初說話，得意忘形了吧。

林慕雪一副胸有成竹之態，微擡著下巴，恨不得用下巴來看人。卻不想自己的話，正中了莫初初的下懷。

“嫂子所言極是，初初自然會證明自己的清白。”話音落，看向宇文擎。“公公，初初房中有一份契約，乃是初初與世子爺以及五皇子共同簽下來的。

足以證明我們是單純的合作關系。另外，這樣的契約凡是與慕初酒樓合作的酒樓，皆有一份。公公若是有興趣，初初不介意將契約呈給公公。”身正不怕影子斜，證據確鑿，她有何所懼。

宇文擎表面上仍是鎮定，心中卻是被莫初初的話給震驚到了。她竟還留下了契約，莫非是早便料到會有今天這一幕？身為齊王，自己府中發生了什麽，他雖不常插手，卻了如指掌。府中的傳言何其難聽，市井流言又是何其難聽。

他怎會不知。他不僅知道外面的流言，亦清楚流言是怎麽傳起來的。今日上午的流言還是一面倒，下午便傳出了慕初酒樓與京城中不下十家酒樓聯手的消息。如此一來，江川酒樓也不過是其他十家酒樓中的一家，這樣的合作，有什麽特別之處？

況且這件事情，宇文錦還全程陪同，硬說莫初初與宇文傑有什麽，這不是在打宇文錦的臉嗎。宇文擎豈會同意。而沒有確鑿的證據，即便他不同意，也無法漂亮的解決。但一旦有了證據，局面便完全反轉了過來。

想到這一點，宇文擎是最樂意將契約公布於眾的人。旁人不知宇文擎心中所想，見他面色沒有變化，卻也沒有發言，只當他對契約不屑一顧。

林慕雪最是樂意見莫初初做了無用功，心中竊喜，卻是皺了皺眉。“公公明察秋毫，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可以糊弄的。莫初初，你現在還有什麽話好說……”

“宇文瑞，前堂的飯菜沒有蘭香居的可口嗎？”聲音一沈，宇文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，將林慕雪剩下的話皆擋了回去。後者眨了眨眼睛。一臉疑惑。公公這是什麽意思？難道是在關心她覺得飯菜是否可口？

公公終於想起她這個大房了，當下面色一喜，迫不及待道：“公公放心，再沒有比住這裏更加可口的飯菜了。”透著一絲激動的話音落下，卻沒有聽到想象之中的應答。

前堂的氣氛反倒多了一分詭譎。莫初初唇角愈發譏諷。林慕雪，應該說她天真無邪還是胸大無腦。

宇文瑞面色一陣紅一陣白，輕咳了一聲。“雪兒，多吃菜，少說話。”聲音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。宇文擎不會無緣無故說上那麽一句，就是為了關心飯菜可口不可口。只是林慕雪這個白癡聽不懂，盡會給他丟人現眼。

林慕雪即便反應再吃頓，被這麽一說，臉上當下有些掛不住，卻也不敢再多言。局勢已經有些傾向於莫初初了，她若是再說錯了什麽話，無意中幫了莫初初，可就功虧一簣了。

林慕雪不再多言，餐廳便安靜了下來。宇文擎輕咳了一聲，將在座各人的思緒皆拉了回來。才道：“初初，你所說的契約，現在在哪裏？”

“在世子居，初初這便教人取來。”縱使知道那契約弄來便是為了當做證據的，但被宇文擎這麽一說，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委屈與失望。只不過很好的掩飾掉，沒有表現出來罷了。

當一身大丫鬟打扮的紅月拿著契約走進來，李玉蘭眼底閃過一抹異色。當初在前堂沒有人註意的小丫鬟，只因宇文錦為了證明莫初初的清白，指了她試吃，雖最終也沒有試吃，但卻因此受到了重用。

不得不說，紅月好命。不僅如此，似乎從莫初初嫁進了齊王府，宇文錦的身體狀況倒是穩定了許多。莫初初，你到底是什麽人，當真是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小姑娘嗎？

察覺到李玉蘭打探的目光，莫初初心中暗暗喊遭，強作鎮定，示意紅月將契約拿給宇文擎看。李玉蘭的視線亦轉移到了契約上。莫初初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。

深宮大院裏的女人果然不簡單，看來她仍舊要走低調路線，太過張揚反倒會暴露了自己。但類似現下的這種場面，她是不得不張揚，低調只會被誤認為認慫，趁機將她打入萬劫不覆。以前還覺得這話誇張，但親身體會之後，卻是不得不認同。

宇文擎接過裝著契約的木盒子，將十一張契約拿了出來。一張一張的翻看，李玉蘭三人的眼睛好似長大了那契約上，一眨不眨的看著。

直到宇文擎看到了最後一張。莫初初、宇文錦與宇文傑三人的契約。面色這才緩和了下來，懸著的心也就此落了下來。

“老爺，這契約可有什麽問題？”見宇文擎放下契約，李玉蘭才輕聲問道，那面色緊張的，好似生怕契約出現什麽紕漏，錯怪了莫初初似的。

先不說李玉蘭是真是假，最起碼表現的跟真的一模一樣。宇文擎看了那些契約，眼底先是閃過一抹讚賞。讚莫初初辦事滴水不漏，後又有幾分擔憂。莫初初心思這般縝密，實在不像一個女子有的作為。

莫初初這般強勢，宇文錦身患舊疾，當真能夠駕馭得了嗎……倒不是他有意低估宇文錦，而是對自己這個親生兒子，自己卻是不甚了解。

眼睛一轉，轉回了手邊的契約上。看了李玉蘭一眼，面色恢覆正常，道：“契約沒有問題，足以證明初初的清白。”一句話，這一句便算是落了下來。

宇文擎一句莫初初是清白的，林慕雪一個失神，瞪大了眼睛看著莫初初。怎麽會這樣，事情明明已經成了定局了，莫初初怎麽會這麽快就反轉了局面了。京城中那麽多百姓，輿論也是對她們有利的，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了……

不，她不甘心。錯過了今天，便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。袖中的手不斷握緊，指甲深深陷進了皮肉之中亦不自覺。看向莫初初的目光恨不得撕爛了她。

咬著後牙槽，壓下心中的氣憤。在腦中搜刮著對自己有利的線索……

“公公，兒媳也相信初初是清白的，但是兒媳心中有個疑問，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雖是詢問著，卻是必須說出來的語氣。等不及宇文擎回應，便道，“兒媳以為，無風不起浪，京城中的傳聞難道都是因初初與五皇子的合作嗎。兒媳怎麽覺得這流言傳得這麽蹊蹺……”

話說到了一半，聲音越來越沈了下去，最後卻是思索起來了。目的已經達到，疑問已經拋了出來，林慕雪適當的閉上了嘴巴。

京城中的流言是從今天早上傳起來的，短短一天時間，竟傳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。沒有人不知道莫初初是誰，也沒有人知道流言究竟是從哪裏傳出來的。

林慕雪的話引發了新一輪的無硝煙的戰火。宇文擎剛剛恢覆過來的臉色，再次沈了下去。林慕雪早不提晚不提，究竟是在為難莫初初，還是在為難他這個王爺。難道偏要定下一個私通的罪名，齊王府日後擡不起頭來，才算是合理嗎。

宇文擎雖不是真龍天子，但堂堂齊王，跟隨皇上這麽多年，那皇室的威嚴也不是說著玩的。臉色再次沈了下來，卻沒有上一次那麽溫和。一雙鷹眸犀利且透著暴戾，面帶慍色，周身一股子皇室的威嚴與壓迫感。

分明什麽都沒有說，整個餐廳卻籠罩在一層厚厚的壓迫之中。若是往常，林慕雪還可能會面露懼色，但現在，她一心想要撕爛了莫初初，全身心放在莫初初身上，根本無心理會會有什麽樣子的後果。

宇文瑞本就不受宇文擎待見，這種場合之下更是小心翼翼的，生怕惹得宇文擎再度厭惡，更是恨不得林慕雪清掃出去。可又隱隱期待著，林慕雪真的能將莫初初打入萬劫不覆之地，他也好趁機打壓宇文錦。最好宇文擎一起之氣，將世子的位子從宇文錦手中收回來。

在巨大的壓迫之下，最不受影響的便是宇文錦了。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，伸出筷子架了一塊豆腐，放入莫初初的餐碟中。

“吃點清淡的。”低沈的聲線絲毫沒有刻意壓低，盡管在宇文擎的威嚴之下，仍是動作優雅，不緊不慢。

只是宇文錦敢頂著壓力夾了一塊豆腐，還很貼心的叮囑了一句。莫初初卻沒有膽子在這種情況下吃下那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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